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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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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信仰

女人沈默,這個時候似乎是在考量著李般若,李般若所說的真實性,又或者這一筆交易是否值得。

李般若當然清楚這個女人此刻在想著什麽,咬了咬牙,拿出了殺手鐧說道:“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乃至可以帶你出去見那個人。”

一句話,讓這個女人的表情再次躁動起來,她幾乎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神秘的男人能夠兌現承諾,但這個誘惑力對於她來說,太過太過巨大了,以至於讓她都無法正常的思考。

“不可能,你不可能帶我離開這裏,這些年間,所有來到局浦的人,都沒有想過離開。”女人在不斷否認著李般若,企圖使自己保持理性幾分。

那個繈褓之中的孩子,就好似夢魘一般,折磨著她,一點一點啃食著她的靈魂,那一種渴望,早已經無限大於她的生命。

“這個江湖,總會有一個異類。”李般若很直接的回答道。

女人楞楞的站在原地,似是不知道該如何對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開口,他的聲音與語氣莫名的跟記憶之中的某個人有幾分相似之處。

二十二年前的大雪封城的冬夜,一身白色貂絨的女人冷冷看著那個在雪地之中留下一片猩紅的男人,她不開口,那個男人似是一個戰神一般佇立不倒,傷痕累累倒讓人觸目驚心。

美的空靈的女人走到那個男人身前,而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只是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在手中攥著的,是一枚頗有年歲的硬幣。

“麗雅,東西,我帶來了。”男人一字一字說著。

女人伸出白皙的手,借住那帶血的硬幣,臉色冰冷,卻有著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她想過一眼萬年,卻偏偏逃不過一句溫柔。

女人回過神來,空洞的眼睛看著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道:“如果你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一切,你一定會死。”

“這一生,我從未畏懼過生死。”

“這一生,我從未忌憚過生死。”

相隔二是二年,在局浦深處,兩個相同的回答,也許,這便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事情,從喬麗雅遇到那個蘇談文起,從那個孩子出生起,從京城三大武師對局浦發起挑戰起,這個故事便已經成形,幾乎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被摻進了這個巨大的恩怨之中。

許久許久,李般若站在窗前,表情蒼白,拳頭卻攥的異常的緊。

“當年那個陳天師用命來護住的孩子,是不是,就是他?”

女人點點頭。

“他,便是你的孩子。”

女人含淚點頭。

“我要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永遠的離開。”這是李般若的最後一句,這個一度失去了信仰,乃至無比活下去意義的混子,此刻眼神之中再次閃耀出一絲精光,好似終於找到了多年錯失的東西。

好似在一片至深的黑暗之中,再次亮起了光芒。

而在局浦的頂樓某一個房間,那個空靈的少女摘下耳機,看著監控屏幕上那個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李般若,表情若有所思,卻沒有點破任何東西,只是默默起身,刪除掉了這一段多年後可能被翻起的東西。

局內也好,局外也好,所有人都在這個覆雜的局中,有人想要奮力往前邁出那一步,而更有些人掙紮的想要離開這麽一盤棋。

畢竟再渺小到讓人無法察覺的小人物,也不樂意當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

這一座城市的璀璨打在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臉上,五顏六色的燈光好似在洗濯著這個男人臉上的傷疤,再一次回到這一座城市,蘇蒼生已然沒有起初的陌生,但那一種違和感,卻仍然揮之不去。

對於蘇蒼生而言,自己所追逐的所有,都在這一座城市之中。

這是一個名為觀月臺的地方,顧名思義。

郭青衣結束了一通長長的電話,然後告訴了蘇蒼生一個無比刺耳的消息,那便是駱擎蒼死了,死的很徹底,連其手下的勢力也被連根拔起,這個盤踞在京城多年的地頭蛇,就這樣被徹底的分屍,連帶著劇毒的毒牙,都被野心家一口吞進了肚子裏,誤認為那便是利益。

蘇蒼生的反應並沒有郭青衣所想象的那般強烈,這一頭滿身傷痕的孤狼,只是微微擡起頭,看著天空之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誰也不知道此刻他到底在想著什麽。

也許這個整個江湖都認為駱擎蒼已死的時候,這個最希望駱擎蒼死的人,反而仍然相信那個男人還活著。

也許,只有死人,才了解死人。

“現在,你打算如何?如果想要在這一座城市立足,就要拋棄你所有的身份,我會給你一個平臺。”郭青衣說著,這個完全可以用加強版的馬溫柔來形容的女人看向蘇蒼生的目光有幾分柔和,或許是虎毒不食子,怎麽說蘇蒼生也是她正兒八經的師弟,盡管兩人前半生沒有任何的交集可言。

“我無論怎麽掙紮,也做不到駱擎蒼那個地步,無論如何…”蘇蒼生喃喃著,從小時看著那個男人在雪地之中赤著上身放倒一頭二百多斤的野豬,他就無比的明白,他跟那個男人,永遠都會有著差距。

他永遠都成為不了駱擎蒼,偏偏命運讓他與那個從小便無比崇拜的男人成為了宿敵,是造物弄人,還是時勢使然?

郭青衣看著這個好似突然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改變的孤狼,她突然明白了什麽,或許那個人,已經死在了小興安嶺,又或者死在那一座小小的城市,而這個仍然活著的男人又是什麽呢?

“師傅臨走時叮囑了我三件事,白姨死在了我的眼前,駱擎蒼又死於非命,我這個不稱職的徒弟把前兩件事都搞砸了,丟了他老人家的顏面,但最後一件事,即便是把命留下,我也需要去做,如果因此而死了,到了下面遇到那個老頭子,我才擡得起頭來。”蘇蒼生說的異常的平靜,平靜到讓人感覺到這些年他身上所發生的東西不過僅僅只是蜻蜓點水。

但盡管如此,唯有那針真真切切的紮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能夠感覺到什麽叫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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